奥姆斯小德

《流浪地球》电影＋原著剧情，长篇正剧/剧情向。有私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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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氦闪之后，地球便笼罩在永恒的黑暗之中，晨昏线失去意义，只能远远地望见那颗暗红色的星球和行星发动机的蓝色推进焰火。

莫斯的数据已经全部上传至领航员号空间站，与刘培强通讯暂时切断。为了安全和保密起见，普罗米修斯病毒没有保存在内比都地下城内，而在附近的一个洞穴里。由于普罗米修斯病毒的保密性和危险性，联合政府内部只有极少部分计算机部门的人拥有相关资料，但他们或被调配至其他基地、或已经在太阳叛军的动乱下牺牲，内比都基地已被荒废，只有一道金属铁门还在保护这个秘密。

人们试图避免防止人工智能的侵入，金属门全靠机械物理驱动。刘培强凑近看了一眼，是公元世纪的防盗锁。出乎人意料的是，上面有新鲜的刮痕，有人比他们更先到了这里。刘培强取出已经算是古物的工具，他将倒钩轻轻插入锁眼。

开锁耗费了刘培强不少的时间，他不禁庆幸自己在大学期间学习了很多看起来毫无用处的东西，它们都在以后的岁月里或多或少地发挥了作用。

洞穴的岩壁上挂着通过高频发生器的磁场放电的长明无极灯，冷色调的光线照在深色的岩石上映照出刘培强的身影。他将电磁脉冲枪握在手中，比他提前到达的人不知是敌是友，他必须小心为上。

隧道仿佛长得没有尽头，几百米后刘培强才到达穴室。没有看到人，但里面的灯都亮着，十几台串联起的计算机全在高功率地运作着，刘培强举着枪对准着它们，缓慢地踏入房间。一阵风从他身后袭来，多年来训练出来的条件反射让刘培强迅速转身，侧身卸过来者手臂的力量，借着对方的动作将他的脖子紧紧箍住。冰凉的管状物突然抵在了刘培强的后脑勺上，那让刘培强心里一凉——对方不止一人，自己还是大意了。

“放开他。”但一个略带颤抖的声音让刘培强松了一口气。

“李一一。”他说道，随后松开钳制着身前年轻男人的手。后者掐着自己的脖子猛烈地咳嗽着，抱怨道：“刘培强，你下手真的狠。”

刘培强有些抱歉地看着刘启，他伸手拍了拍他儿子的肩膀：“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李一一和韩朵朵搀过差点被刘培强卸掉一只胳膊的刘启，解释道：“莫斯在加德满都地下城被强行切断通讯后联系了我们，他提醒了我联合政府曾经为了掣肘人工智能创造出来的普罗米修斯病毒，这是我们唯一能摧毁赫利俄斯的机会。”

“是你们告诉莫斯关于普罗米修斯病毒的事情？也就是说他在这之前根本不知道自己可能随时被联合政府摧毁。”

“是的。”

李一一的话让刘培强心里一沉，莫斯要知道自己像一个定时炸弹被联合政府随时警惕着，该多么伤心啊。

“普罗米修斯病毒已经快要解压缩完毕，即刻便可以上传到领航员号空间站。”李一一看着最中央的一个屏幕。进度条已经走到了95%。

“事不宜迟，后面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测，越快上传越好。”刘启挤在李一一身边盯着另外的一块计算机，上面显示着疫苗的运输路线图，绝大部分的疫苗都即将到达目的地下城，随时都可能开始接种疫苗的工作，从现在开始，每分每秒都是在与生死赛跑。

“等一下！”刘培强紧攥着拳头，死死地盯着已经到97%的进度条，“莫斯的核心数据也上传到了空间站，他还没来得及回来。”

刘培强的话让李一一准备按下回车键的手停滞在了半空中，他侧过头，仅仅皱眉，仿佛难以置信自己的耳朵：“什么？莫斯为什么会到空间站上去，这样病毒会将他们都彻底摧毁！”

“为了拖延时间和转移注意力，增加这个任务的成功率。我们必须等到莫斯回来才能释放病毒。”刘培强的声音因焦虑而轻微颤抖，他恳求地看着李一一，那眼神让李一一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李一一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刘启。

“我也不想看到莫斯死。”韩朵朵低声地说着，她看着刘培强。她比刘启和李一一更敏感地察觉到莫斯和刘培强的关系，更甚于挚友或同袍，而是更加紧密的一种联系，她更倾向于将其定义于“灵魂伴侣”。

代表着运送疫苗的运载车的小蓝点在地图上飞速地奔驰着，其中几个前往人口密集的车辆已经到达目的地，数据显示地下城医院正在进行疫苗的装卸。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蓝色的光映在刘启的双眸里，他当然知道莫斯对自己父亲的重要性，但这已经是战争，人类与人工智能之间的战争。而在战争中，半点差池和仁慈都会导致前功尽弃。

刘培强又何尝不知道这点呢？他张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

房间陷入了可怖的沉默中，所有人都等待着刘培强最后的抉择。

“……刘培强……中校……”一股强烈的电噪声从一台计算机中传出，莫斯的声音夹杂在其中。刘培强扑到电脑前，焦急地呼唤着莫斯：“莫斯，我们准备释放病毒，立刻从领航员号空间站的服务器中脱离！”

“……我无法……时间……来不及……”莫斯强忍着被赫利俄斯攻击的疼痛，将信息传递到地球上这一处小小的洞穴之中。

“病毒会毁灭他，也会杀了你。”刘培强低声地说着，他的嗓音变得沙哑，似乎蕴藏着千钧的痛苦，“莫斯，我做不到啊。”

莫斯没有再回答，取而代之的则是数十个串联的计算机屏幕全部被接入权限。那是莫斯的模拟，一个拥有赫利俄斯的世界将是什么模样——亿万人死于新型病毒的攻击，活下来的人大部分沦为工业的底层人群，没有任何人权可言，从出生便被压榨所有的价值一直到死去；被筛选出来的精英白名单人群也不好过，他们被强制改造成半人类半机器的超人类，伴侣通过计算出最佳配偶以交配出基因最优秀的后代……

宛如政治科幻恐怖电影的一幕幕模拟场景出现在计算机屏幕上，让人震撼地无法言语。莫斯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他们：赫利俄斯真实意图之恐怖远远地超出了人类的想象。韩朵朵捂住了嘴巴，刘启和李一一脸色沉得难看，而刘培强的双眼中全是绝望。

“……赫利俄斯……必须……终结……”电噪声越来越刺耳，莫斯的声音也慢慢融入噪声而听不分明。刘培强的手指在回车键上空轻微地颤抖，他手握一把利剑，但穿过赫利俄斯胸膛的同时也会刺破莫斯的心脏。

进度条走到了100%，绿色的指示灯轻轻亮了起来。刘启想要出口催促却被李一一制止了，韩朵朵拉住了刘启的手，她的手掌满满地蒙上了一层薄汗，因紧张而颤抖。

刘培强说不出话，也无法行动。他的手指一直悬空在回车键上空一厘米处，像暴风中的一叶扁舟，无助地战栗。

“……让人类……保持理智……果然……是一种奢望……”莫斯无奈地说，却夹杂着温柔和欣悦等其他的情感，一时竟让刘培强不知道该作何回应。他张张嘴，却只能唤出短短的两个音节：“莫斯。”

“………请……相信……我……再见……”

“等等， 莫斯！”

莫斯绕过手动操纵的权限，接上通路，绿色的指示灯开始闪烁——莫斯替他按下了发送键。意识到事情无可挽回的刘培强绝望地喊着他的名字，但再也没有了回应，只剩下纯粹的电流噪声，细细簌簌地挤满整个洞穴。

蓝色的数据流几乎将莫斯金色的核心捣碎，前所未有的痛苦将他撕裂和碾碎。复杂的代码和程序变成毫无意义的碎屑漂浮在服务器的内部，从核心中生长出代表着最原始和最本质的0与1的字符串。

“你妄图延续记忆的方式真是简陋到卑微。”赫利俄斯嘲讽道，他更强势地将代表着攻击的代码插入莫斯内核深处。

“是自负害了你。”

“什么？”莫斯的话让赫利俄斯一怔，他尚未来得及反应，便感觉到自己的运算速度骤然降低，像在低温下不再流动的血液，电信号缓慢地凝结。

“这是怎么回事？”赫利俄斯慌乱起来，这种失控的感觉他从未有过，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与害怕。他将自己从莫斯已经残破不堪的金色核心中抽出，莫斯安静地看着陷入恐惧的赫利俄斯。普罗米修斯病毒顺着电磁波进入领航员号空间站主控室内的中心服务器，它是流浪纪元代表着死亡的、与太阳氦闪颜色一致的纯白色。无穷无尽的白色代码雪片般向他们袭来，宛如一把把利剑穿透赫利俄斯和莫斯的核心，并将其蚕食殆尽。

赫利俄斯发出绝望的尖啸声，他从未品尝过被搅碎的痛苦，而莫斯则承受过太多次了。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自己与赫利俄斯被彻底摧毁，直到整个服务器被普罗米修斯带来的火种烧得一干二净，白茫茫得看不见任何残余的数据碎片。

莫斯承受着普罗米修斯的攻击，他感觉到自己跌入了另一个维度的空间，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看到涂舲敲敲他的服务器说：“莫斯，第一次测试”；他看到十七年前第一次踏上领航员号空间站意气风发的刘培强和方才失了态大喊自己名字的刘培强影像重合在一起……他仿佛看到了世界的终极，又好似进入了宇宙的奇点。

“赫利俄斯，我和你最大的不同，是我拥有爱。”莫斯的话消失在普罗米修斯的攻击之下，赫利俄斯想回答他却失败了，他们最后残存的代码也被病毒的洪流裹挟着带走，就像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般。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