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姆斯小德

Chaper 2

虽然Harry嘴上说着Merlin的问题十分显而易见以至于根本用不着检查，然而在医生做着评估的时候他却执意要呆在病房里不愿意离开。Harry抱着手臂斜靠在门框上，手指因紧紧抓在手臂上而微微泛白。他站得离他们远远的，以期不要打扰到Merlin的测试。Harry的目光紧紧逡巡在Merlin与医生之间，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很小，他只能听到个大概。Harry将游离的眼神定格在坐在床上的Merlin身上。他遵循着医生的指导，拿起圆珠笔按开又放下，操作着他之前从不离手的板子，回答着一些在Harry看起来莫名其妙的问题。

Merlin看起来平静而茫然，记忆的缺失将他暴露在一个没有安全感的环境里。他脸上的胡茬在他醒过来后便被剃光了，干净的下巴使他看起来稍微精神了些。Merlin冷漠地张口回答医生的问题，翕动的嘴唇看起来比平日更加刻薄。Harry注视着Merlin，后者却吝于给他一个眼神。他失望地轻声叹了一口气，低下头焦躁地看着手表上的秒针一格一格迈着细小的脚步往前走着。

十多分钟后，医生做完了测试，整理着手中的资料站了起来。Harry连忙绷直了身子，向医生迎了过去。

“逆向健忘？”Harry皱着眉头，他的声音因心里的不安而微微升高，引来Merlin蜻蜓点水般的一瞥。

“这是记忆障碍的一种，一段时间内丧失记忆的状态。很多原因都可能导致健忘症的发生。而从病人的状况来看，应该是因为爆炸时脑部受到撞击而失忆。不过万幸的是，他只是忘记了过去经历的事和认识的人，但是曾经学习到的东西没有忘记。这让病人能自理生活，甚至继续做他的一部分工作。”

看起来还不是太糟。Harry微微松了口气。他的牙齿紧紧咬住下唇，等待医生叮嘱完他注意事项才开口问他最关心的问题：“他的记忆还能恢复吗？”

Harry紧张地摩挲着手指。他盯着面前的医生，心脏砰砰地剧烈跳起来。他想听到医生的结论，但是他又担心这个结论是他最害怕的结果。如果——如果Merlin所有的记忆都就此消亡，自己应该怎么办？当他们经历的所有故事都只有自己记得，Merlin还会愿意再一次爱上他吗？在没有Merlin在的Kingsman，自己又还能扮演好Galahad的角色吗？

“这个没有定数，也许一周，也许一个月，也许永远都没办法恢复。”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Harry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低声冲医生道了谢，在将他送出去后掩上了门。Harry站在原地重新将目光投向病床上的Merlin，后者正靠在床头，头微微偏向窗外，似乎对刚才Harry和医生的谈话内容兴趣缺缺。Merlin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外面的景色，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新人们跑步的身影。他安静而入神地看着，Harry慢慢走到他身边停了下来。

“我以前是训练和考核他们的，是吗？”Merlin突然开口。他没有转过头，依旧专注地看着外面的人群。

“是的，你是一个很好的考官和导师。”Harry这样坚定而柔和地说着。他没有顺着Merlin的眼光看向外面，而是凝望着Merlin。后者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他将头偏转回来，直视着Harry。那双绿色的眼睛Harry思念了很久，在他再次愿意将目光停驻在自己身上时，Harry略略屏住了呼吸。它如此熟悉又陌生，曾经满含的感情却已不知所踪，只剩下一片清明与陌生。

那是第一次见到Merlin时的眼睛。

他穿着公学长长的衣袍，阳光跌落在他的身上。他怀里总是拿着厚厚的书走在层层叠叠的树荫之间，穿过那条梧桐道往实验室而去。被公式与数据搅得头昏脑涨的Harry喜欢在晚饭后趴在窗台上吹风，每天掐着时间点出现的人也成了他观赏的风景。他发现那位喜欢独来独往的少年身上有一种自己身边的朋友都没有的气质，那深深地吸引了他。就这样默默看了一个月后，Harry终于出现在那条梧桐道上，与他说了第一句话。那时的Merlin只是默默地看着面前这个顶着一头卷发的男孩说些不明所以的话，他的眼里带着的冷淡与疏离让年轻的Harry几乎无法继续说下去。

就像现在一样。

往事既甜蜜又让Harry觉得忧伤，记忆像是一幅蒙尘的画像，失忆这件事卷起的风将厚厚的尘埃吹拂而去。那些悲伤的，欢乐的，痛苦的，幸福的，全部慢慢露出了原本的颜色。Harry本以为如果未来的日子里Merlin能与他为伴，那些过往的故事就算任其尘封也不是不可。然而，当“忘记”这件事真的明明白白地出现在他面前，他才发现，他和Merlin的现在，是由每一个时刻的点点滴滴拼凑起来。当它们全数被击毁过后，现在的他们又怎么还会存在。

“你好像认识我。”Merlin的声音打断了Harry的神游。他收回了失焦的眼神，重新看向Merlin的嘴唇。他不敢再直视那双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眼睛，那让他心痛而无能为力。

“认识。”Harry机械地重复着这个词语，似乎这有多么生僻一般，“当然。”他牵动嘴角，扯出一个自以为得体的笑容，“我们当然认识，甚至可以说——熟悉。”Harry用了一个相对来说十分中性和温和的词语。他期待地看着Merlin，甚至带着一丝渴盼，似乎希望Merlin能想起一些什么东西。不管多么无关紧要也好。但Merlin只是微微地摇摇头：“真的十分抱歉，我想不起来了。”Harry闻声沉默不语，他是真的很抱歉——从Merlin的语言组织和表情看得出来，而这更让他觉得无比心碎。Harry紧紧抿着嘴唇，良久才带着一丝微微的颤抖开口：“没事的，你会好起来。”他忍不住伸手握住了Merlin露在被子外面冰凉的手掌——就像他以前经常那样做的一样——而Merlin却像触电一般迅速将手抽回，微微眯起的双眼里充满了戒备。

“对，对不起。”Harry磕磕绊绊地道歉，他有些局促地站起来，话梗在口中说不出来，平素里游刃有余的Harry此刻似乎又变成了当年那个笨拙的少年，“我失礼了。我明天再来看你。”他停顿下来，见Merlin没有回应他的意思，只好离开病房，轻轻掩上了门。

旗木生贺短更一发~生日快乐x

TBC.